第三百二十九章 火中取栗 (上)-《斗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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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

    “我可也不知道我琢磨得对不对——您同志社手里头该是攥着不少四九城中要紧人物的关节,打从这里头挑拣出一个跟您诸位扯得上瓜蔓、可撂出去了也不心疼的主儿扛事,差不离在官面上也就能把事儿了了!只要是四九城中官面上诸位爷不再追究,那这事儿不出三五天也就再没人提,您诸位不也就能在四九城中方便行事了么?”

    眼睛里骤然闪过了一丝寒光,戴爷冷笑着看向了满脸恭顺神色的段爷:“嗬......段爷您可真是替我们同志社打的好主意?叫我同志社出人顶雷?您也仔细琢磨琢磨——这买卖家都得是有买有卖方成生意,更何况响枪见血的事由,难不成就是我同志社一家闹出来的幺蛾子?”

    看着戴爷眼中闪过的寒光,段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慌忙朝着戴爷摆手说道:“这事儿自然是没这么简便,更不能叫您同志社一家吃亏不是?我今儿在戴爷您跟前打一保票——只要是您能应承了我这法子,弄出来一个够分量顶雷的主儿,那跟您同志社不对付的人物那边......也得依样画葫芦的出来这么一拨人物!到时候场面上给谁看了,这响枪见血的事儿都得是有来龙、有去脉,何处因、哪里果,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嘴里头絮絮叨叨说着话,段爷一双小眼睛倒也没忘了仔细打量戴爷脸上的神色。眼瞅着戴爷脸上阴冷神色渐渐有些松动,段爷用力咽了口唾沫,扯着干涩的嗓子朝戴爷低声说道:“戴爷,我这儿跟您说句不知深浅的话,您听了要不顺耳,您就自当是我姓段的满嘴喷粪——要论起您这同志社在四九城里办的各样事由,那从来都丁是丁,卯是卯。眼里揉不得沙子!可话还得说回来,您这同志社哪怕就好比当年的锦衣卫、粘杆处,能御前行走、先斩后奏,那可也扛不过一个.......那戏词儿里头说的、和光同尘、事缓则圆的道理不是?”

    抬眼看了看垂手站在屋子一角、微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似的门房老徐,戴爷沉吟片刻。缓缓地伸手朝着站在书案前的段爷做了个肃客的手势:“段爷。您坐下说话!”

    朝着戴爷一哈腰,段爷小心翼翼地在屋中椅子上沾了半拉屁股,再朝着给自己倒了碗粗茶的门房老徐讨好地一呲牙。端着茶碗便将那半温不凉的茶水仰脖子喝了个干净。

    微微闭着眼睛,戴爷顺手从书案上拿起了一支紫铜镇纸在手中把玩着,瞧那模样倒是很有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将风范,可心里头倒是着实叫段爷这番话搅扰了神思。

    且不论同志社中各样规矩森严,那就是搁在南京的军事调查组,每年光是在殉国、殉职、殉法的三殉墙上贴出来的照片就得有过百张,这还只说是有名有姓有职位的主儿,碎催帮闲自然另算。

    而在这其中,军事调查组里殉法的人物很有一些是因为些许小错触怒了军事调查组的大掌柜。脑门上就得吃一颗花生米。哪怕是往日里再是功勋卓著,却也敌不过军事调查组大掌柜的手中朱笔毫不留情!

    就像是同志社这回在四九城中想要秘捕梅先生的行动,老早的就把相关文书递到了大掌柜的判官案前。真要是在这事儿上头走风、失手,哪怕是自个儿在四九城中论起功劳、苦劳都出挑拔份儿,那也扛不住耽误了大掌柜的交办事宜之后以身相殉?

    闽南有句老话可都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只要是能把梅先生抓挠到了同志社的手中。自个儿也能在同志社的森严规矩下安身保命,旁人......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轻轻用紫铜镇纸拍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戴爷像是全然无意般地朝着垂手站在屋角的门房老徐说道:“老徐,我记得在料斗胡同有一处宅子,主家像是姓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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