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而韩非说的也确实有道理,灭六国对于如今的秦国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但治理天下却远比打天下更加困难,上天可还会给秦国这样一个连续一百多年都不出一代昏君的机会吗? 更何况这一代出现嬴泽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将秦国的气运都消耗光了。 有太多的国家因为一人而兴盛,也因一人而衰亡,秦国也不可能逃脱这样的宿命,更何况,嬴泽的出现将秦国推得抬高了,由他打造的国家,有多少人能够驾驭?或许这一代的秦王可以,但之后呢? 盛极必衰,这是天道,嬴泽将秦国推向鼎盛,等他离开后,秦国将会无可避免的衰落,因为他做的实在是太多,太好,以至于连模仿与维持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韩非口中的机会,也是根据这些东西得出的结果,这确是有可能存在的。 但,荀况知道,即便发生了这种无可避免的事情,韩非以为的机会也不可能出现。 因为六国面对的是嬴泽,一个谨慎到变态的人! 他会将有可能脱离自己掌控的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中,甚至当年他问嬴泽,秦若真的一统天下,心怀怨恨的六国之人如何处理? 嬴泽当时的回答很简单——杀。 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只需要吃饱饭,让他看到自己有美好的未来,他们就不会生乱,这一点,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而若是吃饱饭,有前途,还是心有怨气,甚至想要生乱,那便不必多说什么,杀了便是。 这个世界最宝贵的东西,是人命,最不值钱的,也是人命,杀了一代,还有下一代,总会安静的。 至于六国贵族,王族,若是乖乖听话,也就没事了,但若是心怀不轨,对于这些人,他不会给太多的机会,直接动刀就行了,反正没有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权贵永远只是少数人,而国家为大多数人而存在。 他不是一个喜欢暴力的人,可以的话,对于一切问题他都想要以和平的方式来解决,可一旦这种和平的方式失效,甚至被对方认为这是软弱的话,那就没必要怀柔了。 人很贱,对付贱骨头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断,碾碎,烧成灰,随风而去。 “如果你是为了这个理由前去韩国做准备的话,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但是,我觉得你不止如此。”荀子沉默过后,还是问出了他的疑问,他看得出韩非有心事。 “果然,还是瞒不过老师。”韩非摇摇头, “我昨夜又做了一个梦。” 荀子闭上眼睛,“怎样的梦?” 韩非似乎是在回忆,“醒来之时,我已忘记了梦里的内容,只是发现枕头上泪痕犹然未干。” “是悲伤的梦吗?”荀子微微一叹。 “也许吧,我并不知道那是悲伤的泪水还是来自领悟的喜悦……” “你又多了一层体会,不错。”荀子似乎很高兴。 “而且我发现自己最近似乎,一直在重复的做这个梦……”韩非回想着最近的情况。 “如果你已经忘了梦里的内容,你又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在做一个重复的梦呢?”荀子再次问道。 “因为……梦里始终都有一首歌,萦绕在我的心头。”韩非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丽,又似乎很伤感,很遥远……又似乎很熟悉……” “那你有什么感受?”荀子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听到这首歌,仿佛我的心就变得透彻,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荀子听后,神情微微一变,睁开眼看着韩非,“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吗?” “……” “我感受到一股召唤,是时候出发了。”韩非低下头。 荀子略微沉默,静静的看着韩非,知道他已经作出了自己的选择,“好!” 韩非向着荀子磕了一个头, “老师的授业解惑之恩,弟子终生铭记!” “出发吧,韩非,不要留有遗憾。” …… 出发前,韩非和同门师弟李斯进行了一次交谈,同样也是告别。 李斯知道韩非要回韩国,心中亦是复杂,既有庆幸,也有不舍。 “韩国是七国中最弱小的国家,以师兄的才华,实在是有些可惜。”此时的二人还未成为对手,李斯对于韩非的能力还是认可的,为其感到惋惜。 韩非有些自嘲,“没办法,那是我的国,同样也是我的家……” “出生于王室,看来也未必是一件幸运的事。” “也许吧,你呢?有什么打算吗?” 李斯看着平静的湖面,水中倒映着他与韩非二人。 “师兄之才十倍于我,可以挑最弱的挑战自己,而我不行,只能跟随老师前去七国中最强大的屋檐下碰碰运气。” “你要去秦国?”韩非看了一眼李斯。 李斯倒是很坦荡,“师兄见笑,李斯比较现实。” 韩非叹了口气,看着湖面, “梦想说起来很美,但是却很脆弱,现实一点好。” …… …… 与此同时,在秦国与韩国的交界地,一辆孤独的黑色……大马车正在疾驰。 “君上,你确定这样悄悄跑出来不会出事吗?”看着躺在自己腿上休憩的嬴泽,大司命面露忧虑,一旁的黑白少司命更是担心。 嬴泽这次就带着她们三个人从咸阳偷跑出来,之前还说带他们去雍城祭祖,顺便玩一圈,可是这从雍城回来的路上,嬴泽直接就改道了! 绕过咸阳,朝着韩国这边来了,一路上遇到守关的将领,还特意叮嘱他们不要泄露他的行踪。 说实话,她们很慌啊! 嬴泽偷偷跑出来玩一圈倒是没什么,但是她们三个不一样啊! 现在阴阳家,甚至是咸阳城都知道,现在担任秦国左右护法的东君与月神,正因为洛阳君闹得不可开交,而因为之前东君修为退步,月神又得到了嬴泽的一点点帮助,导致这俩人的实力现在是不相上下,所以,因为嬴泽大打出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是现在谁也打不过谁,这才僵持不下,可是…… 大司命看了看同样心慌的黑白少司命,东君和月神不相上下,不代表和她们三个不相上下啊! 人家两个阴阳家大佬正在针尖对麦芒,结果她们三个小虾米居然暗中偷跑,这要是被东君和月神发现了……她们还有全尸吗? 而且说起来,好像还是她们心怀不轨先找上嬴泽的,这…… “别慌,有我在,没事儿的。”嬴泽轻轻拍了拍脑袋下面的大腿, “她们俩要是拿阴阳家的地位来压你们,我大不了找东皇把你们要出来,小问题。” “额……”X3 大司命三人一时无言,嬴泽这解决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至于有没有用,她们自是不怀疑的,首先是东皇那里,她们都感觉有些怪怪的,她们的掌教对于嬴泽的态度……虽说某个词语有些不合适,但,她们还是有那种感觉——溺爱。 真就是溺爱,嬴泽想要的,想干什么东皇都会帮他,甚至于之前交给东君的任务,嬴泽只和东皇提了一句,可不可以别这样? 东皇甚至连原因都没问,直接就答应了! 在她们,在诸子百家眼中高大神秘的东皇太一,在嬴泽面前,就跟……老妈子一样。 而且东君与月神现在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因为嬴泽的事情大打出手,还是东皇在帮忙,不然就嬴泽那懒脾气,连撩都懒得刻意去撩,怎么可能让东君和月神这俩人直接为他打起来? 还有,她们要是真的脱离阴阳家,东君和月神还会不会对她们动手,这个自是毋庸置疑的,只要她们不想和嬴泽分道扬镳,就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我们去韩国干什么?”小白少司命也摆烂了,反正东皇已经和她们俩明确说了,要不是嬴泽,她们之前就已经进行少司命的更替仪式了。 大概率已经死了,所以,她们俩的命直接就是嬴泽的,要是真有什么意外……至少她们这几年过的还是挺开心的。 “三个原因。”嬴泽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帮我大侄子拐个人。” “帮秦王拐人?”大司命一脸懵,嬴泽要什么人还需要自己亲自跑的?要么直接让韩国交人,要么直接让罗网绑人就是,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韩非。”嬴泽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前段时间,韩非的《五蠹》完成了,作为韩非书迷的嬴政自是第一时间就抱着这东西看了起来。 韩非的所有著作加起来字数在十多万字,嬴泽也看过,只不过他这几年逐渐感受到北冥子所说的那种天人合一的状态,说实话,那个状态很神奇,他的脑子处在一个很特殊的状态,韩非写的那十多万字不用两个时辰就轻松看完了。 《五蠹》是其文章中最为出名的篇章之一,《史记》中记载当时的秦王嬴政读完韩非的《孤愤》《五蠹》后,发出感叹:“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若能和这人见上一面,纵然死,也不可惜啊。) 《天行九歌》里嬴政更是以一国之尊、不惜涉险千里跋涉来到韩国,只为见一见写出这种文章的人。本来本人觉得动画展示的有些夸张了,在读完这篇文章了解完韩非后深深觉得:一点也不夸张。 《五蠹》文章标题的意思就是国家的五种蛀虫。在这篇文里韩非揭示了古今社会变迁情况,阐明法治思想合乎当时的时代要求。 如果用现代化的语言为这篇文起一个标题的话,那应该是:论地主阶级专政的对象。 国家要想强大,就要对这五种人实行专政,加以驱逐。 儒者:儒家学派的人,用文辞扰乱法纪,蛊惑君主和世人。 纵横家:言谈者,在国与国之间搞外交,花言巧语、搬弄是非,轻易挑起战争。国家不能靠外交强大,要靠修内政强大。 游侠:剑士、刺客,聚集党徒,效力于贵族,触犯法令。 患御者:害怕服兵役的青壮年,为逃兵役投奔权臣贵族门下。 不法商工之民:制造残次商品,卖给辛苦耕种的农民来获取巨大利益。 韩非认为这五种人是国家混乱的根源,国家想要强大,就必须除掉这五种人,对他们实行专政。 曾有教授说,读韩非的文章,神经脆弱一点儿是读不下去的,很发神醒脑。上来便把当时新兴起、颇受重视的纵横家骂成蛀虫,后世非常尊崇的儒家也成了用文辞扰乱法纪的人。 想到韩非学于儒家荀子,又在自己的文中对儒家大为批判……有点儿意思。 韩非因为师从荀子,对儒家非常了解,所以在他的文章中对儒家的抨击非常一针见血。而儒家虽然在后世备受推崇,但在当时的战国时期非常不受重视,是众矢之的,受到很多人攻击。 儒家宣传“仁政”,用“仁”治理、统一天下。但战国时期各个国家统治者都在忙着兼并战争,想着怎么打倒敌国让自己的国家更为强大。如果统治者用“仁”治天下,那么他就会被其他国家吞并。儒家的“仁政”在当时没有用武之地。 可能大家觉得韩非将这些人尤其是儒家和纵横家形容为蛀虫有些过分,但在战国时期,没有统一的思想权威,各家宣扬捍卫自己的学派,认为自己的思想才是最好的,才能救世救民。 韩非不算说的最过的,先人孟子对其他百家的抨击更为辛辣,丝毫不留情。孟子称张仪、公孙衍(两人都是纵横家)为“妾妇之道”。看人家脸色行事,给自己谋得一点儿好处。孟子甚至骂杨朱、墨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这里的墨翟就是诸子百家中的墨子,也就是《秦时明月》中的墨家。杨朱就是《一人之下》中千年邪派“全性”所尊崇的祖师爷,著名观点“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 当然孟子虽然言辞辛辣,但并不是一味谩骂,而是怀着捍卫儒家、捍卫真理的正义感。那个时代,各个学派互相辩论是常事,又没有禁区和权威,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