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恼了-《误入樊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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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衣却像是久旱逢了甘霖,低着头小口却大量地啜着。

    一杯水慢慢见底,她着急,双手捧着倒了进去,喉间的灼烧和干涩感才稍稍退去。

    “好了?”崔珩放下杯子。

    雪衣靠在他肩上点了点头,脸皮却沉沉的睁不开,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那会儿,你想说什么?”

    崔珩摸了摸她的发,现在一平息下来才想起她之前断在嗓子的话。

    一提到此事,雪衣勉力睁开眼,略带怒意地瞪他。

    可她坐都坐不稳,这一眼瞪过去也没什么分量。

    她又闭了眼,轻轻地开口:“我是为了救人。”

    “救谁?”

    “一个被鞭笞的奴隶。”雪衣开口,“当时我身上没带钱,那胡人开价又高,不得已只能当了玉佩。”

    她想了想,还是没提郑琇莹不借钱的事,毕竟以她现在和崔珩的关系,在背后提起郑琇莹总有一种吃醋的背刺感。

    她不想让崔珩误会。

    “救了之后呢?”崔珩问。

    “安排在琴行了。”雪衣答道。

    崔珩顿了顿,忽地想到:“是你说的那个跛子?”

    雪衣点了点头。

    “你为何一开始不说?”崔珩微顿。

    “你给我开口的机会了吗?”雪衣反问,难得在他面前直起了腰板。

    实则她不想说的更深缘由是怕他觉着当了玉佩去救一个奴隶不值得。

    但二表哥目前,似乎和郑琇莹不同,并没这个意思。

    “你不生气?”雪衣问,看向他的侧脸。

    一个奴隶而已,崔珩有何可生气的。

    不过他倒是想看看救下的人到底有何特别,让她不惜当了玉佩。

    那琴行似乎离光德坊也不远。

    下回下值的时候也可看看。

    崔珩敛了心思,淡淡地开口:“你早说我自然不会生气。”

    从始至终他介意的根本就不是她拿了玉佩去做什么,而是她骗他。

    偏偏她始终不懂。

    “解释清楚了也就罢了,那铺子我不要了,就当是偿还。”雪衣又开口道。

    “拿着。”崔珩皱眉,“送出去的东西我没有讨要的习惯。”

    雪衣还想辩驳,崔珩却不容拒绝。

    雪衣便垂下了眼,闷闷地应了一声,转而又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

    “你这样怎么走?明早再回去。”

    崔珩握住她的腰不放。

    “能走了。”

    她动了动双膝,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

    她一挣,腰上尚且站着薄汗,轻易的便从他手中滑了出去,

    然而一落地,还是止不住地打颤。

    腿部也难受的紧,雪衣扯了张帕子低头擦了擦,捡起衣服哆哆嗦嗦地往身上套。

    崔珩怀中一空,眉间沉下,盯着那皱巴巴的床褥久久不语。

    片刻,当看她艰难的抬手绕到背后时,他才起了身,从后面整个环住她的腰:“今晚不要走了?”

    他尾音沉沉的沾了些哑意,难得带了一丝哄人的意味。

    热气落到耳后,雪衣哆嗦了一下,却仍是垂眼,将那环在腰上的手掰开:“不了,明日还要去九娘子那里,不好叫人看出来。”

    崔珩被拿开手,掀了掀眼皮:“那我让人送你。”

    “也不用,我自己可以,往常习惯了。”雪衣平静地道。

    “习惯了”三个字明明轻描淡写,落到崔珩耳朵里却格外刺耳。

    崔珩看她,灯光一照,才发觉她的脊背单薄的如纸,但却格外的韧,像她的腰一样,怎么折都能矫回来。

    崔珩有一瞬间没再开口。

    雪衣便趁着这片刻推开他走了出去,将兜帽的披风一罩上,连头也没回。

    更深露重,推开的门留了一丝缝没关上,从外面透了丝丝缕缕的凉气进来。

    崔珩站的指尖微微发凉,眉间却控制不住的生烦。

    “多加些冰。”

    等人走后,他沉声吩咐道,转了身欲歇下。

    秋容道是,便往三个冰鉴里都加满了。

    但崔珩一躺下,心火仍是在烧,连枕上仿佛还残留着她的香气,让他更烦了。

    伸手一摸,那浸透的枕巾尚未干。

    她那会儿当真是哭的厉害,床单都能拧出水来,脸颊被一来一回,磨的发了红。

    阖着眼睡了片刻,崔珩仍是睡不着,便起了身到了书案前。

    随手一翻,却在案上找到了一本陆雪衣遗落的乐谱。

    不是说明早要去九妹那里?

    连这种东西都能随手丢下,她还真是不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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