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拉朽摧枯功盖世-《大明皇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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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豪情万丈的朱厚照根本不知道伊犁之战影响有多大。这一战之后,这些瓦剌部落开始西迁,从此不敢东顾。
反而明军开始不断西进,将帝国的版图一直扩大到忽兰忽失温(今乌兰巴托东),领土足足向外扩张了千里。
……
边疆将士交战正酣,江南一片歌舞升平,这种现象在哪个时代都有,也无可厚非。
巳时三刻,听得两淮盐运司衙门外三声炮响,旋即衙门大开。从院子里走出一队排衙仪仗,簇拥着一抬八人大轿,轿里头坐着上任快一年的两淮巡盐御史彭韶,此刻他一身簇新的官袍,颔下胡须打理得整整齐齐,显得神采飞扬。
轿子出了盐运司衙门前的薰风巷,抬过通泗桥,上了南小街,朝小东门方向迤逦而来。今天风和日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此时市声嚣杂人流熙熙,听得喝道声,行人纷纷回避,站在街边上,看巡盐御史大人出行的威风。
自隋朝建都以来,扬州一直昌盛至今。它昌盛的理由有二:一是处在江淮之间,从杭州到北京通州的运河经过这里,是南北水脉交汇之处。运河又称漕河,因为地利与管辖之便,漕运总督衙门就设在扬州。二是近海,邦内万民煮海为盐,利润颇丰。全国每年的产盐总量大约三百万引,扬州一地就独占七十万引。因此,全国八大巡盐御史衙门,首推摆在第一的便是开府扬州的两淮盐运司。
漕河与盐业都是朝廷的经济命脉所在,而这两大衙门都设在扬州。常言道东南乃中国膏腴之地,而扬州则是东南的机枢。历经隋唐宋元,到了朱明王朝之今日,这扬州比之纸醉金迷的前代,又不知繁华了多少。有人形容当下扬州是处处烟波楼阁,家家美酒娇娃,满城的富贵之气、脂粉之乐、骄奢之风,直让外来的游客咋舌。
如果说扬州城是一座天堂,那么天堂中的天堂,便是小东门前的小秦淮了。这小秦淮南出龙头关,北出大东门水关,两头都与运河相接。扬州人习惯称运河为官河。引官河水入城,水程大约八里,古称市河。
市河两岸,多为盐商巨贾的别业或是美伶名妓的河房密室。一到夜晚,河上画舫如鲫,两岸花灯万盏。芙蓉罗绮满眼生辉,丝竹笙歌不绝于耳。置身其中,真不知今夕何夕。因南京城中秦淮河名闻天下,此处便以小秦淮名之。
大约两刻工夫,彭韶的大轿经过小东门下的双桥巷,进了一座宏丽的府邸,在轿厅里停了下来。他刚跨出轿门,便见一位身穿石青云缎褂袍、文质彬彬的中年书生模样的人喜滋滋迎上前来,朝彭韶深深一揖,恭敬言道:“周某在此恭候彭大人大驾。”
这周某名叫周洪,乃庆云侯周寿的远房亲戚,扬州的大盐商。他一个月前还在京城。通过关系拿到内阁大臣焦芳向漕运总督李嗣写的荐函后,他便启程回到扬州。略略休整两天,他派管家到漕运总督府衙投刺。
李嗣见了焦阁老的信后,便主动约见周洪,这李嗣正是焦芳的门生,从户部左侍郎任上升迁到扬州,虽比彭韶晚来半年,但官大一级,手头上不但管着漕船,更管了十几万漕军。因此,在扬州城众多官员中,自然数他最有权势。
周洪本是扬州城中著名盐商,背景深厚,这一下又攀上李嗣这个后台,更是风起云生不可一世。彭韶以前倒不会太忌惮漕运总督这个上司,自恃有首辅刘健这个后台,并不把一般官员放在眼里,现在刘健丁忧,他一下子失去了靠山,顿时变得小心翼翼。
他知道李嗣是焦次辅面前的红人,因此对他敬畏三分。当他听说周洪成了李嗣的座上宾后,心头不免狐疑,不知个中究竟,却不敢怠慢,因此接到周洪的邀请请他到邵府做客时,便欣然答应。
作为数一数二的大盐商,周洪同其他盐商一样,在南京、苏州和扬州均有住房,若论规模势派,最大的别业还是扬州这小秦淮边上的周府。它沿河占地约有百丈之长,自家有下河的码头。
周府左邻右舍都是徽州籍的大盐商,都算是富甲一方的人物,但他们的府邸比起这座周府,却还是稍逊一筹。这周府最值得炫耀的,便是它临河的折扇厅。这临河的周府大客堂若站在小东门谯楼上看,它活活儿就像一把平展在小秦淮河边上的大撒扇。
不单房子像大撒扇,且临水一面,无论是它的三座门,还是三十六个窗子,莫不做成扇子式样。每到夜里,在客堂里把六十四盏大宫灯点燃,从河上看,那便是三十九把大大小小的光扇,闪闪熠熠璀璨耀眼,成了小秦淮最为别致的景点。就冲着这道景,人们把周府直称为扇厅府。
彭韶本是个风月老手,按他的脾性,他早就该成为扇厅府的常客了,但他知道周洪的背后是庆云侯周寿,而且跟宫中的司礼太监萧敬关系非浅。彭韶是刘健的门生,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当年刘健和萧敬两个人的关系非常耐人寻味,当时一个是首辅,一个是内廷内相,按理说应该水火不容,但偏偏这两人在很多事情上非常有默契,经常共同进退。
其实这是犯了皇帝的大忌,只不过皇帝似乎从未察觉,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正因为如此,为了避嫌他才不肯与周洪交往。现在有李嗣交游在前,首辅刘健又下了台,恰好周洪相邀,因此他也就放下心中顾忌,顺便到这扇厅府里头找找乐子了,也算是开开眼界。
一下轿,周洪的一句客套话让他听得舒服,彭韶习惯性地掸了掸官袖,笑着答道:
“周员外,早就听说你的大名,初次见面很让本官意外。没想到你长得竟是这副读书人的样子。”
周洪嘻嘻一笑,问:“胡大人以为我周洪应该是什么样子?”
“呵呵,跟大部分盐商一样。不是穿金戴银满身绫罗绸缎,至少也应该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
“为何?”
“很明显啊,你不就是扬州第一盐商吗?”
说几句笑话,两人彼此都不感到太过生分了。彭韶在周洪带领下走进了扇厅。彭韶落座之前,环顾四周,先把这客堂布置摆设浏览一遍,又走到阁楼前,看了看门外晴光潋滟的小秦淮,叹道:
“本官来扬州不久,就听说周员外的扇厅是小秦淮一绝,呵呵,今日眼见为实,这都是用银子堆起来的。果然名不虚传。”
“呵呵,彭大人,您有所不知,我这个人是打肿脸充胖子,好装门面,其实兜兜里没几两银子。”
“啧啧啧,周员外,你这个人有些不实在。还没开始就哭穷,怕本官打你的秋风是不是?”
彭韶这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倒让周洪有些尴尬,他连忙解释道:“呵呵,彭大人莫误会了,说实话,我周某为人最重的是情义,把金钱看得很淡。”
说话间两人分宾主坐下了,这时一位小僮仆上来沏茶,彭韶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待小僮仆人走开,他呷了一口茶便道:“周员外,本官不喜欢绕来绕去,你我素昧平生,你费尽心机请本官来,有什么话,就请当面直说吧。”
“呵呵,彭大人还真是快人快语。呵呵,请大人稍安勿躁,不在乎多等这一时。”周洪一愣,先是打了个哈哈,然后狡黠地眨眨眼睛,问道,“对了,彭大人从南京调来杨州快一年了吧,不知南京有没有心中牵挂的人。”
“是啊,快一年喽!本官每天公务繁忙,跟周员外没法比呀!哪有时间想这些风花雪月。”彭韶自嘲的笑了笑。
“不对吧,彭大人,您要不要仔细想想?”
“不用想,的确无人。”
“呵呵,大人倒是不负青楼薄幸名啊!嘿嘿,我为彭大人请了一个人来,也许大人会回忆起来。”
“哦,是谁?”
“大人勿急,你看后便知。”
周洪说罢,朝站在门口的一个仆人做了个手势,那仆人转身急匆匆而去。不一会儿,听得窸窸窣窣脚步声传来,一挑帘,便见一位窈窕淑女莲步轻轻走了进来。
彭韶循声望去,等看清楚来人顿时惊呆了,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南京秦淮河边倚翠楼中的主人李香兰。说起来,他仕途这些年如此顺利,还多亏了这女子相助,说起来这女人还是他的贵人。
事情还要说到弘治十六年,当时彭韶还是南京刑部右侍郎,品级虽然不低,其实是个养老的官,没什么实权。才四十多岁的彭韶如何甘心这样下去?他本是河南中州人,二十多岁就考中进士,因为没有背景,所以也争取不到好的位置,为此他伤透了脑筋。
恰好这时他听人说内阁首辅刘健非常照顾乡党,他虽然和刘健不是一个地方的人,但终归是河南老乡。为了搭上当时的首辅刘健,他想尽了办法,无意中他打听到刘府的管家刘安经常来南京办事,每次来必然要去光顾倚翠楼,是倚翠楼中的常客,跟李香兰关系匪浅。
彭韶便费尽心机而结识了李香兰,用尽手段赢得了她的芳心。此后通过她的安排,彭韶结识了刘安,又通过刘安的牵线搭桥,从而攀上了首辅刘健,转眼还成为了刘健的门生。从此他官运亨通。
仕途有了起色,彭韶投桃报李,便也成了倚翠楼中的常客,觞咏之乐云雨之会,消磨了多少秋夜春宵。但自从调任扬州后,一来新欢间出,应酬不断。二来毕竟与南京山水相隔,两人虽旧情不泯,却是无缘再次相会。
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秘密,只怕有心人打听。盐商周洪探得这其中实情,他为了讨好彭韶,攀上这位盐道御史,便派人去南京把李香兰接来,让这一对旧情人在扇厅相见。
“香兰,真的是你?”彭韶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彭……大人!”李香兰也因这突然的邂逅而激动。
她泪光闪闪,似有哀怨,言道:“一别经年,奴家听说彭大人官运亨通。”
“哎,初来扬州任上,诸事从新展布,一直分不出身来到南京看你,没想到一下子暌违近一载。”彭韶话中有愧意,睁着眼说瞎话也面不改色。
“奴家以为你是薄幸郎,但周大官人说,是你委托他派人到南京接我来扬州,奴家本来一腔怨气,倒一下子被冲得干干净净了。”李香兰说着破涕为笑。
彭韶听她这段话,内心感激周洪为他做了善事,他朝周洪投以感激的一瞥,对李香兰说道:“香兰,我彭某未曾有一天忘记过你,你来了就好,既来了,就在扬州住下,再不要走了。”
看他两人眉目传情,周洪插话打趣道:“呵呵,李姑娘一来,扬州城中的那些大美人,恐怕一个个自惭形秽,要气得投河了。”
三人在扇厅里一面品茶一面聊天,不觉已近正午。周洪说有薄筵招待,起身迎请两人到隔壁的膳厅。由于茶喝得多,彭韶想小解,看他一双眼四下睃巡,周洪明了其意,便喊过一个小厮,命他领彭大人前去方便。
彭韶跟着小厮走进紧连扇厅的一间侧室,这屋子正对着内花园,雕花窗子上衬着玉白的绫幔,显得雅致洁净。小厮推开门恭请,胡自皋闻得一缕沁人心脾的异香从室里传出,顿觉神清气爽,待他一步跨进门来,却是吓了一大跳。
屋子里四壁空空,只屋子正中坐着一位全身赤裸的绝色美人。他连忙把腿收回来,问小厮:“这是干什么?”
小厮禀道:“大人不是要小解么?”
“正是要小解,为何把本官领到这间屋子?”
“这里就是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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